指甲磕碰到屏幕的轻微响声让她揉按的动作一顿。 赵宴月微微偏过头去,看见坐在后排的记录员正拿着手机敲敲打打。 不用想都知道是在向赵董事长报告她的信息,赵宴月瞬时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内心的烦躁感也更上一层楼。 她那个有着神经质般掌控欲的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知道她在干什么,甚至专门往她身边安排了一个记录员的岗位。 比起听起来更加委婉的记录员,赵董事长其实更想直接放的是24h超清监控器,这样就能每时每刻都能清楚地知道她在干什么。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赵宴月确实很想考虑一下撒因的成功人生方案一——干掉她爹,继承遗产,孝出强大。 “给我。”唇色苍白的少女转头朝后座伸出手,长睫低垂,声音不耐。 “对不起。”记录员下意识地道歉,而后顺从地将工作手机放到她掌心。 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大小姐不快了,但这种情况并不需要做无谓的辩解,反正她包里还有很多备用机,保证能完成顶头上司指派的工作。 车窗降下,手机在空中划成一道抛物线,摔进了道路旁边景色优美的绿化丛中砸的稀巴烂。 扔掉了手机,赵宴月的心情也并没有变好,她知道这种反抗太过微不足道,和无能狂怒没什么区别。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车队驶入进庄园。 家里的仆人刚簇拥着迎上来帮赵宴月换了鞋,穿着休闲的儒雅男人便从一楼的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也就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姿修长又挺拔,显得格外温润而年轻。 “宴月,是不是又头疼了?脑科领域的专家团队已经快组建好了,一定能把病因找出来的。” 赵董事长随手摘下眼镜朝赵宴月走来,目光含笑地从容将人领到沙发边坐下。 父女两长着一双如出一辙的狐狸眼,只不过他的眼睛相比起赵宴月的眼睛更加狭长且具备攻击性,看向闺女的目光里丝毫没有面对外人时的冷淡和高高在上,柔软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意,丝毫不吝于表达情感。 赵宴月看都不看他,也懒得和他多说一个字,呈现出一副父慈女不孝的尴尬场面。 赵董事长对闺女的小小叛逆习以为常,他的神色丝毫不变,语气温柔道:“今天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要和我说,爸爸可以给你解决所有问题。” “我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还需要问我吗?” 男人当做没听到似的忽略了这句话,他垂眸看着精确到每分钟的生活记录,皱眉担忧道:“同学惹你不开心了吗,中午怎么只吃了半碗饭?还是厨师做的菜不合口味?今天喝的水也不够多,身体可是很重要的……” 赵董事长温柔的声线在赵宴月听来就像是紧箍咒,她的脑子一抽一抽地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忍了又忍。 自从妈妈意外去世后,这样的询问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进行,赵宴月原本还能理解他的紧张,可结果却是一天比一天变本加厉,甚至开始了灭绝人性的监视,让人根本无法喘息。 “明天我们就在家上学好不好?你一出门爸爸就提心吊胆的,老师早就请好了,都是各个领域的知名专家,肯定不比学校的老师差……” 忍不了了。 赵宴月猛地站起身打断了男人的喋喋不休:“组建好脑科专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先给你看看脑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人,一字一句道:“你不觉得自己已经疯掉了吗?” 她爹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语调却依旧柔和:“宝宝,坐下,不然爸爸要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再怎么一手遮天,有本事就遮到三垣星系,反正她现在翅膀硬了。 赵宴月充耳不闻,转头就走。 “我让你坐下,赵宴月。” 很平静的语气。 这连名带姓的叫法让赵宴月心脏下意识一跳,但也仅仅不过是脚步顿了顿,依旧没有回头。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自从你母亲去世后,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应该想要控制我!我没有一点自由!”赵宴月情绪也不是很好,和他呛声道:“和妈妈还在时那样不好吗?当个正常人。” 这句话让男人的气息有一瞬的不稳,他声音略微滞涩:“你是我的孩子,我掌控你的一切有什么不对?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窒息感扑面而来,简直要将人溺毙。 赵宴月无话可说,甩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直接上了楼。 她今天不同寻常的冷硬态度让男人焦躁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脱离了掌控,这种好像又要失去的感觉让他头晕脑胀地犯恶心。 他坐在沙发上缓了缓,没过一会儿又站起来往楼上走,试图将赵宴月锁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以此缓解心中的不安。 仆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候在一侧,即便拥有极佳的职业素养,也不免在心里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要去三垣星系吗】 【我的能量充足,跨越千亿光年的距离只需要3毫秒】 【你的净化天赋可以让你轻而易举地重新得到地位与财富,过上相对成功的人生】 机械音适时出现,似乎是在推销它的成功人生套餐,又似乎是在笨拙地安慰情绪不佳的人类。 “地位和财富?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赵宴月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长发如水蛇般在床上铺开,她的视线没有聚焦地盯着头顶的吊灯:“就算我什么天赋都没有又怎么样呢,我是赵氏财阀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世界首富。”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切物欲都被满足后懒洋洋的厌世感,因为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反而显得无欲无求。 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成功成这样。 撒因安静了片刻,偷偷翻了翻数据库里前辈们的统生光辉辅助事迹,试图吸取一些经验应对这个场面,结果左看右看都觉得那些宿主们的人生巅峰看着也不怎么成功。 嗒,嗒,嗒。 耳边隐隐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不紧不慢,越来越近。 赵宴月被这脚步声逼得心烦气躁,她猛地坐起身问道:“走了我还能回来吗?” 【理论上来说,只要我的能量足够就可以】 这句话无疑是在赵宴月燃烧的理智上火上浇油。 她的胸膛略微急促地起伏着,内心陷入天人交战,顺手拿出一个像玉又像石头的不明物体攥在手里盘来盘去,平息着翻涌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她这一走,对她爹来说就是让他在承受妻子意外离世之后,又要承受一次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