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珠过了几秒,睁开眼。 她问:“什么?” 小珠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但霍临还在门外没有离开,也没有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次。 他很低地、又很短促地笑了笑,说“晚安”,然后脚步声离开了,去了二三十米以外的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 小珠坐在床上,开着昏黄的小夜灯,抱着膝盖想霍临的那句话,想到最后也没有结果,就不想了。 她躺下来,望着头顶披下来的柔软纱质的床幔,觉得这已经很像梦了。 梦会不会做得更美,好像也没那个必要。 她实在是很不擅长考虑三天以外的事,只能先做了明天的决定。明天早上起来,见到霍临,她会当做没有听到。 小珠睡着了,忘记关夜灯,把自己团进被子里,挡住脸,挡住眼睛和耳朵。 深夜里外面下了一阵雨,打湿了一点窗玻璃,她也没有发现。 第16章 第二天早上,是霍临来叫小珠起床的。 其实小珠已经醒了,洗漱完坐在椅子上玩桌上的摆件,因为不知道这个房子里现在有哪些人在,所以暂时没有下楼。 霍临来找她,她马上去开门,看见霍临站在门外,笑意吟吟地向她低头。 “小珠,早上好。” 他听起来比昨晚有精神了不少,但很平时又好像有点不同,小珠说不上来。 大约是他的眉宇变得沉静,目光更从容,虽然在笑着,但是笑容很淡,面前优雅地笼罩着一层雾气,似乎距离很遥远。 变回了云端上的人。 霍临从云上伸手来握住她,把她牵出房间,和她悄悄地说:“我去看过了,早上有煎鸡蛋。” 他为了说话凑近,小珠感觉他胸口的金属链条冰凉地坠在自己手臂上,小珠低头看了一眼,才回答他:“那很好呀。” 小珠喜欢吃煎鸡蛋,可是很少能吃到,变有钱了以后,主动买过的唯一一个电器是煎蛋机,但是机器吐出来的鸡蛋没有灵魂。 霍临唇角的弧度不变,走在小珠旁边,手臂若有若无地贴着小珠的,路过一楼转角的时候,把胸口的链条取下来,随手放在了装无火香薰的编织篮子里。 高层公寓的房间里,除了经过净化系统的空气,就是来自于各类香薰和洗涤剂的清香,小珠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被迫失去了一部分功能,变成了只会享受的废物。 在餐厅里看着玻璃窗外亮白中透着灰的天色,小珠忍不住推开窗,嗅闻了一下。 空气在变得潮湿沉重,小珠坐回座位,提醒霍临今天如果出门,要记得携带雨具。 霍临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的动作,有点分不清是在看她还是有心事,有好几次他好像有冲动想对小珠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 直到小珠低头咬煎蛋,他认真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一点胃口,也拿起了自己的叉子。 不过很快就有人过来找霍临。 来的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喊了一句“霍先生”,看见小珠也在,就收住了声音。 小珠准备跳下高脚凳走开,却被霍临按住。 霍临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没看小珠,要那个人继续。 小珠看到对方有点尴尬的表情,感到很抱歉,怀疑霍临是还记得昨晚,她说没有人和她讲话。 那人只好接着说:“给白象的礼物已经选好了,请您看看。” 小珠忍不住好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盒子里是一支男表,表盘很复杂,里面指针下方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这是宝玑Classique系列的龙年生肖腕表,缅甸人以星期来决定生肖,那位白象领导者出生于星期六,正好属龙,他们行水路的人,应该很讲究这个。” 小珠感觉很惊奇。霍临告诉过她,害他受伤落水的就是白象,为什么他不仅不追究,还要送这么贵的礼物? 小珠疑惑的目光一直在霍临和那支表之间飘动,终于被霍临发现了,霍临没忍住,一把抓着小珠,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不准再像蝴蝶一样在旁边飞来飞去。 “不展示一点礼貌,他们怎么会出现?”霍临解答了她的问题,眼睛在笑,又对手下说,“就送这个,请他晚上宴席上见。”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e?n?????????⑤?.??????м?则?为????寨?佔?点 “你还要和他吃饭!”小珠着急,抓着霍临的胳膊,非常不乐意。 端着表准备要走的那个人余光瞥见这位小姐几乎要揪着先生的领子生气,吓了一跳,然而霍先生没有阻止,还张开了手臂欢迎她过来,于是知道不能久留,飞快地离开了。 “他要是再害你呢?” 小珠觉得霍临一点也没有警惕心,难道因为现在身边很多人保护他,他就懈怠了吗,可是如果这些人的保护有用,他一开始就不会受伤。 “怎么害我?”霍临用很无知的语气问。 小珠气得头晕,咬牙切齿:“给你下毒。” “嗯。” “捅你一刀。” “嗯?嗯。” “把你装进沙袋里打破头!” “嗯嗯。” “不许再嗯了!”小珠抓着他的耳朵。 “小珠。”霍临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侧,他的声音很沉很沉,像是在胸腔里震动的某种乐器,温和得醉人,“这么担心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小珠安静了,没思考多久,说要。 霍临一个电话叫江席言过来,给他下指令,为小珠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江席言当时就不可置信,用一种看昏君的目光看着霍临。 他不敢和霍临争执,但还是抗辩了很久,最后霍临妥协:“她不和我一起入场。” 看出来这就是霍临最大的让步,江席言心如死灰,认命地去联系裁衣店。很快小珠也忙碌起来,被围着从头顶量到脚趾,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又被推着去洗脸,按摩,化妆,梳头,换上那身新熨出来的水青色旗袍,发上别着亮闪闪的银簪。 这场晚宴据说是给白象刚归来的船队接风洗尘,也邀请了霍临,两边都有华人,穿旗袍是为了增进彼此之间的认同感。 小珠不明白已经互相残杀过的人之间为什么要追求认同感,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现在和即将去出席的晚宴一样荒诞。 其实旗袍很美。 掐着她又薄又细的肩颈,腰身留出了空隙,在转身挪步间摇曳出轻飘 飘晃荡荡的余地,让她的清瘦变成了清雅,脸上的妆也把她的稚嫩变成了沾着烟雨的忧郁。 小珠对着镜子,皱皱眉,动动眼。 她还是她,但是又似乎戴上了一层面具。 可能人都需要面具,她好像变得有点能理解霍临为什么要与虎谋皮。 晚上在一个私人饭庄聚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