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段阑生抿唇,有些别扭地冲她伸出手,像不习惯与人触碰的动物:“还能起来吗?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陆鸢鸢摇摇头:“我当然不是一个人了。要是我自己在这里过一夜,早就被吃掉了。殷元君和我在一起。” 段阑生一愣。 “我们昨晚在这个山洞躲了一夜。这个鬼地方可能有什么禁制,从昨天开始,元君就灵力受遏。今天起床时,我发现她身体变得很冷,我叫不醒她,所以就出来捡点……”陆鸢鸢的话还没说完,身畔掠过一阵风,一抬头,刚才站在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分明在前一刻才斩杀了一条会伤人的毒蛇,并非不知道这个地方对落单的凡人而言有多危险。可是,在听到大师姐有危险的那一刻,大抵是关心则乱,段阑生的注意力就彻底转移了,头也不回地丢下她,冲进了山洞里。 周遭的荒草比人还高,风声萧瑟,不知道 还会不会窜出什么怪物来。陆鸢鸢抓起附近的柴,抱在怀里,一收紧手臂,柴枝就硌得腹部有些疼。 她站起来,忍住膝盖的酸疼,站稳后,一瘸一拐地走入山洞。 结界只挡邪物,并未挡住同宗的段阑生。陆鸢鸢来到洞中,就看到殷霄竹还躺在地上,段阑生半跪在她身旁,二指轻轻按住对方的手腕,像是在探看灵力,动作倒是十分克制。 陆鸢鸢将柴枝放下,走到殷霄竹另一旁,看到段阑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里也有些紧张:“元君怎么样?” “不太好。”段阑生收回手来,面色很不好看:“灵力滞涩。” 说着,他开始往殷霄竹的腕部注入灵力。 陆鸢鸢喃喃自语:“这个地方也太奇怪了。你呢,你有没有感受到灵力受到影响?” 这话说出去,却无人回应。 段阑生全神贯注,关注都放在地上的人身上,根本没理会她的问话。 陆鸢鸢见状,闭上嘴,抱起柴枝,走到了一旁去。 段阑生输注了灵力,在殷霄竹身畔守了一会儿,才走到她身边,默默地捡起一根柴枝。 有灵力就是了不起,噼啪一下,火就烧起来了。 陆鸢鸢的手心被磨火石擦得火辣辣的,她将余下的柴枝扔进去,让火烧起来,问:“元君怎么样了?” 段阑生的面色还是没有丝毫放松:“等一个时辰后看看。” 他不说安慰人的大话,也不说空话。既然这样回答,说明殷霄竹的状况还是很不好。 也不知道殷霄竹今天的反常,和她昨天的怪状有没有关系……不过,这涉及到殷霄竹的秘密,陆鸢鸢直觉不该说出来。 现在,他们暂时什么也做不了。趁着这个空档,陆鸢鸢终于可以问问这一天一夜的事儿了。 当时,离他们出事的那艘白鹤舟最近的,就是段阑生所在的那一艘。 他的讲述和她猜测的一样,蝠妖主要攻击的是虚谷真人所在的这艘白鹤舟。恐怕之所以会攻击另外一艘,是因为一下子招来太多了,在虚谷真人所在的白鹤舟毁掉后,它们无法全都乖乖听话地离去,才会对另外一艘群起而攻之。 好在,段阑生所在的那艘白鹤舟上几乎都是剑宗弟子,剑宗弟子可没有丹修那么文气,对上妖怪就是专业对口。所以,他们蒙受的损失并没有那么严重,还能分出人来下面搜救。 只是,在下落的时候,浮屠谷的雾气干扰了仙器,众人又遇到了几波袭击,便走散了。 陆鸢鸢问:“那你来到谷底后,有没有感受到灵力被遏制了?” 段阑生垂眼,看了看手心,那儿亮起一听白芒,他肯定地说:“没有。” 陆鸢鸢心脏一动。 果然,所谓的灵力遏制,也许真的和殷霄竹的秘密有关…… 篝火烧起来后,洞中温暖了许多。陆鸢鸢抱膝眯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叫醒了。 段阑生的眼白微微有些血丝,沉声说:“元君的状态很不好,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丹修为她诊治。” 陆鸢鸢睡意一下子跑空了,往后看了一眼,也明白情况不对,连忙熄灭火堆。段阑生弯腰,把殷霄竹背起来。对方生得比寻常女子要高得多,骨架也不小。好在,段阑生虽然还是个少年,身形已够高挑,微一使力,就顺利把人背了起来:“走。” “好!”陆鸢鸢点头,跟上去。 时辰还早,天空还是亮着的。光线透过浓雾,朦朦胧胧地洒在山谷中,挥散了些许阴森。段阑生辨别过方位,沿着河流一直走,就能离开这里了。 只是,说来容易走来难。这种没有人工开发过的原始山谷,连条踩出来的野径也没有,每一步都很难下脚。陡坡要手脚并用地爬,踩不稳就会滚下去。有些地方泥土松软,更须格外小心。 段阑生腿长腰劲,背着一个人,走得还是比陆鸢鸢快多了。一整个白天,他们几乎没有休息,一路前行,偶尔还会遇到袭击他们的妖魔。气氛严肃,没有人有心思交谈。 然而,步行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明明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前走,当四周的光线暗下来时,他们还是没碰到任何蜀山弟子。离走出这片广袤的山谷,还有很远的路。 陆鸢鸢跟在后面,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能感觉到段阑生的焦躁。 总是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进的模样。 他是个相当沉得住气的人,陆鸢鸢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想离开这片山谷,最快的方式是御剑。可御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这就意味着,段阑生带走一个人,就必须丢下另一个人。 她和殷霄竹,一个没有战斗力,一个昏迷,丢下谁,就等于宣判那个人的死刑。 即便布下结界,也不能百分百保证留下的那个人的安全。一旦结界被击破,里面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他们只能三个人一起前进——用步行的方式。 如果不是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段阑生就可以带着生死未卜的殷霄竹快点回去求助了。每拖延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招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陆鸢鸢清楚这一点,可她无法开口让段阑生别管她、直接走。 人都是惜命又自私的,她做不到舍己为人,无悔地赴死。 一天下来,陆鸢鸢的膝盖越来越疼了。而且,走了太多路,双脚水肿,原本合脚的鞋履开始磨脚。脚掌似乎已经起了水泡,磨出了血,罗袜都黏在了脚后跟上。然而,只要她稍微停下来,歇一歇,很快就会被落到后面。故而,只能搓一搓腿,忍着痛,就咬牙跟上去。 此后两日,他们都在赶路。 来到第三天的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们在山谷中寻了一个树洞歇息,洞中却已经有了生火的痕迹,里面坐着一个意想